·时光旅行者梗
·一个告别,欢迎评论w
·以上,食用愉快
一步之遥
十步、九步、八步……他走近了他、他离他很近了。就快到了,四步、三步……他像是累了一般,又像是隔着千山万水,无穷无尽的大雨包裹着他,而他就在对岸等着他……
1.
16岁的松本润看着他,很认真的掰着手指算着:你还欠我一盒草莓牛奶、一支巧克力冰淇凌。他那时候已经开始箍牙了,牙抽抽疼的时候浓眉蹙着、眼睛却依旧亮的惊人。
“ 所以,你是.....Pro版的翔くん?”
16岁的松本润对着面前穿的西装革履的男人,瞪大了眼睛。
松本润那时还处于心存幻想的年纪,尚未彻底不相信漫画书或者玄幻故事里的情节。所以坐进生意红火的拉面店时,他也只是处于某种玄妙的感受里,身边坐的是好多年之后的樱井翔带给他的困扰还不如究竟是选择温泉蛋还是叉烧来的大。
可是钞票是没有变的、多年之后的福泽谕吉看起来依旧很可亲。
“ 你可以都来一份的。”
身边男人眼睛比平日的翔くん更加温和,流转时汪汪一泽池水,深得叫人看不出情绪。笑起来好看,年少时的戾气都搓磨光了一般,面庞带着微微的水肿,颧骨附近肉了点,看起来倒是有了中年人应有的样子。
小学时老师声音还在耳畔:我们终究会长成什么样的大人呢?无数次在休息室的时候他曾偷偷瞧着趴在桌子上补觉的樱井翔的发梢发愣,思考过这个伪命题。
现在伪命题被赋予了新的条件,活生生的例子摆在了他面前。
跟他想的倒是很有几分出入,毕竟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将来开始产生幻想的时候,更多是意味着他希望参与对方未来的人生。很奇异的、年轻的松本润信任着眼前这个男人,这似乎是他的本能。不管是现在还是过去还是将来。
可松本润觉得有些奇怪,遗憾的是他并不能准确的讲清楚那个叫他不舒服的点究竟是什么。他只得把那份感觉丢进胃里,舀了口有些烫的豚骨汤喝。
油汪汪翻着白色的汤很好的转移了他的注意力,松本润很愉悦的将关注焦点投入到了和樱井翔讨论未来一季球赛的结果当中。
……
他们聊到很晚,问到逃不过的八卦话题 :“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曾经有过吧,现在没有了。”
“为什么、出了什么问题吗?”
“我很难讲明白。”
出乎松本润意料的,樱井翔没有正面回答,男人舒舒不知道什么时候蹙起来的眉头,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
“那么,你还欠我一盒草莓牛奶、一支巧克力冰淇凌。”松本润很体贴的放过了樱井翔这个问题,那时候他已经开始箍牙了,牙抽抽疼的时候浓眉蹙着、眼睛却依旧亮的惊人。
很多年后的樱井翔看过那双眼睛从明亮走向荒芜,此时自己站在未来再里往过去看,胸间心口竟是一片空落落的疼痛。
“有人对我说过,喜欢更多的时候讲究的是缘分,遇见了如果没有好时机,不在一起的人就不会在一起,在一起的人就会在一起……”
爱是天时地利人和,它需要合适的土壤去生长,一缕和风、一阵细雨,需要无数的机遇无数的等待,无数的白天无数的黑夜,才能最终走到最后相爱。
“ 可喜欢是一厢情愿的事情! ”
16岁的松本润打断了他,指着便利店买的巧克力冰淇淋的涂层脆皮,一本正经的讲着:
“喜欢一个人,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跟吃巧克力一样,甜里带点苦,那真是一件快乐又孤独的事情呀。”
“ 刚刚那是未来的我讲的话吗?如果是那我未来可真是个有点儿懦弱的家伙。”
他咧着嘴,大剌剌讲道。
四十多岁的樱井翔大概比现在还要忙,事实上,他只待了短短几个小时就跟松本润告别。这一点上樱井翔倒是从来没有变过,会有疑虑、会有迷惘,可是当他下起决定之后,在踏出那一步时,一切疑惑迷茫就都消失了,往后步伐所及无论刀光剑影,都不会止步,坚定的似乎难以为人停留驻足。
16岁的松本润看着那人一步步走远,觉得这似乎有些悲伤,可这并不是一个夹杂着死亡、哀愁、疾病或者纷争的故事。他忽然明白他的那丝疑惑是什么了:他在四十多岁的樱井翔身上看不到自己的影子——未来的他并未参与进对方的人生。
而且不管如何,他都有17岁的樱井翔陪着他。17岁的樱井翔不会像pro版的樱井翔一样,他那时额头还露着,身材瘦瘦的,偶尔会脾气不好的冲他蹙眉,嘴里嘟嘟囔囔两句谁也听不清的英文,一会儿气消了就又任着松本润把身子全倚着自己睡觉,肩有些溜可他扶的勤、倒也真没叫睡的迷迷糊糊的松本润的头磕着过。
17岁的樱井翔总是陪着他,
在一步之内。
2.
26岁的松本润盯着他观察了半晌,最后问到:我们后来在一起了吗?
26岁的松本润遇见40多岁的樱井翔时,他正在处于跟身份还很暧昧年轻的樱井翔分手后的死亡期。而智齿发炎导致他不得不着手进行姗姗来迟的智齿拔除手术。精神肉体各个层面上的事情一股脑砸下来最终使他那段时间脾气处于狂躁状态,在遇见意外出现在他家门口四十多岁的樱井翔时也没有给对方一丝好脸色。
话不投机的结果是松本润毫无晚辈意识的直接把门阖上。抛物线式的把身体砸进了沙发。任天堂新出的游戏很令人上瘾,屏幕里彩色的小球滚着弹性十足的身体慢慢的在设定好的版图上前进,他熬了两天的夜终于把灰色的图标点亮到只剩下最后的终点城堡。
游戏里大boss长着傻乎乎的毛毛脸,粉色的身体一点都没威慑力,看着有些令人厌倦。
在死亡了三次之后他鬼使神差地删掉了游戏。
没有预料中的不适应与后悔,像看了通宵的肥皂剧,明明熬红了眼睛一集一集的追着,在被打断后也未必强求再接上。
松本润揉揉眼睛,发现把游戏卸载也没关系。
好多事情也是,按照冰淇凌定理,幸福感最高的往往是头一两口。余下的更多是需要把它解决掉的形式主义责任要求。
情感也是,爱情也是,什么都是。他可以像任何一个普通的男孩,喝几瓶啤酒,把新买的面巾纸拆开,想用多少都行,直到擤的鼻子发红发皴。第二天用勺子冰一下起来之后肿了的眼泡,从冰箱里随便找点熟食,钻进浴缸里泡一个长长的澡。
无论是刀山还是火海,把它处理的像是对着生活偶尔的唱唱反调、一次无伤大雅的小小感冒。
或许樱井翔就像他的一颗智齿,有了挺好,发威时痛得要死,拔下来也没有太大的关系。
演唱会花车经过时,茫茫人流中举着应援牌的女孩大声喊着,拼命的说着:润君回头呀!实际关系中举着樱井牌子的松本润,在花车下也很努力的呐喊过。他刚刚失恋的时候每天每夜都等着这样的时刻。每天每夜,他都没有等来这样的时刻。
松本润打开了门,对着四十多岁的樱井翔眼泪掉了下来。
3.
36岁的松本润把新的绒毯轻轻的搭在了他的身上。车里灯光昏黄、游移不定。
主播弯着背睡觉,大概是最近忙到爆炸,睡着的时候眉头不自觉的蹙了起来,投在车窗上的影子看上去竟然意外的看着有些佝偻。
身后有瑟瑟的声响,时光旅行者的樱井翔出现了。
四十多岁樱井翔咧着嘴,看起来很轻松的对他讲着:
“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出现了。”
“……你多保重,下次就再也不会有这样见面了。”
男人的声音快活,有被压制的很好、很难被人察觉的颤抖。
松本润抻毯子的手停了一下,良久慢慢的点了点头。自己失信过那么多次,总要有件是要答应他的。
“要是再大一点呢?”
“就做关系很好的朋友。”
“要是再小一点呢、差的多一些呢?”
“那就做兄弟。”
要怎样的机缘巧合,才能在不早不晚的在合适的年岁相遇。
而要怎样的决心毅力,才能承担起一份告别。
他那次发烧、烧的整个人都像死了一次一样。
松本润更多的时候是很坚毅的,在病愈之后他休了假。跑到了有着世界最灿烂阳光的加州。人很多时候是在寻觅着仪式感的:像对着悬崖呐喊、对着精美的食物拍照、在隆冬深夜的站台上奔跑,幻想有一个愿意为他奋不顾身的爱人。
松本润就对着夕阳思考人生,太阳垂垂老矣,在海天交界处带着几点橘红。发现他设想了很多个结局,没有一个现实的是能够和樱井翔有结局的。
他看着夕阳海面的渔船,海风带着盐粒吹过他的发间,从远处一道虚虚模糊的黑色幻影,到近处清晰可见、似乎可以听见水手的调笑,而樱井翔那艘小船则渐行渐远,逐渐消失到了金红色波光尽头。
他和樱井翔的交际圈子并不重合,那么在结束了岚之后,未来也未必再有彼此的参与。从一个星期互发简讯个两三次。再到一个月、一年,非要过个节日时才会心照不宣的发条规规矩矩的祝福。
最后在所有偏执、热情磨光后,叹息似的道一声友谊天长地久?
太阳沉没了,松本润抹了把脸,触手都是湿的。
一个少年在路上走着走着,他走过了酷暑、走过了隆冬。他咬着牙,一直一直走着,他走着走着,忽然就累了,如果不那么做是不是也可以,他犹豫过,可是依旧没停下过自己的脚步,后来少年变成了青年,在某一天,他终于在前路看见了他——十步、九步、八步……青年走近了他、他离他很近了。就快到了,四步、三步……青年终究走到了中年,终究只剩下了那么一步。他像是累了一般,那一步像是隔着千山万水,无穷无尽的大雨包裹着曾经的青年,而他就在对岸等着自己。
他几乎就要够到他了,可是那一步真的太艰难了。
爱是你行至中年时梦寐之间仍念念不忘的名字,是你看到街角被雨水淋湿的花朵、回忆起那个人眼睛时的一点刺痛,是给樱花浇水时内心的缱绻温柔,是在点单时刹那的顾忌与犹豫,是习惯性的在人群中找寻那个人的身影。
我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爱他,爱是无私、爱是包容,是交付、一身盔甲皆卸下,只留柔软的肚皮,真正可以叫你伤心的,都是你把伤害自己的权利主动交付的;真正教人成长的,亦是曾经好不容易从枯燥生活里挤出来的那点儿可怜巴巴的、绿不是绿、黄不似黄的温柔爱意。
而世间万千爱恋殊途同归,它通向的只有两课:与生活共存或是学会告别。
我对他放手,于是那一步之遥幻化为一点虚无。你仍然可以见到他、却再没有关于他的任何幻想,从此生命里的山川云翳、来去往昔,再寻不得。
可他陪了他走过了二十多年,又何曾不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
每件事都值得一个妥帖的告别。
……
松本润猛的将头伸出车窗,声音洪亮、高呼了一声再见。
他看见男人绷的很紧的肩松了几分,
那背影竟然有几分落拓的潇洒,樱井翔没有回头,他背对着松本润摆了摆手,然后大踏步的走进黑暗里去。
4.
46岁的松本润再没有看见过那个樱井翔,他已经和他一样大了。
那天是樱井翔的婚礼,他从热热闹闹的场景中走出来吸口烟透透气。
婚礼布置的无数灯在远处看时像一片波光粼粼的海,他的思维短暂的融进了那片光的海洋,有蜻蜓轻触了他的眉头。
很多年之前,有一颗作为眼泪的水滴从青年温热的眼中落下来,那时他刚初尝情爱。
太平洋的水汽无数汇聚到了跟着,从北京四合院边梧桐树上蒸腾,在经过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的漫长过程,蒸腾成汽、融化成水、凝结成冰。它的融进过伊斯坦布尔最好的手艺人香料里,湿润过丛林在山林中的棕熊的眼睛,从盗猎者传说中的象冢的累累枯骨上飞过,它顺着世界最神秘、工业文明尚未踏足过的远古丛林里湍急的河水流淌……
它的足迹到达过沙漠、丛林、火山、草原,被洋流送往大洋彼岸,又经过十年、二十年的漫长过程送回故乡。
最后在很多很多年后,作为一滴雨汇入了东京因旱季有点枯竭的池塘,蜻蜓点过它,被顽皮的孩子惊到,带着水滴扑棱棱亲吻了正在发呆的中年人额头,那时他已经老了。
它曾经是一滴眼泪,可它经历过蒸发、凝结、融化,在经历那么那么多之后,他还是那滴眼泪吗?
樱井翔在世界任意一个角落,他在世界的任意一个角落。
他又看见了生,他又看见了海。
松本润短促的笑了一下,把烟碾灭,施然走了回去。
-1.
他去世的时候已经很老了,很老很老了。
他年轻时浓眉大眼、有棱有角,笑起来谋杀过无数菲林。老了之后看上去依旧精气神十足,鬓角的头发和眉毛都夹些白色了,依旧是邻里街坊最英俊的老头。
老到樱井翔买的那块地边儿种的银杏树苗叶子不知落了几茬,又抽枝发芽了几次。只不过当初歪歪斜斜,不靠旁边木棍做支撑就随时要塌了,现在很高,到了秋天一片金色的海。
人到了很大的年纪、发梦自然少了。睡不着的时候,听着屋外的雨声滴滴答答坐到天亮,也不用开灯,就着熹微的天光看看富士樱的花骨朵。
做纪录片的记者要采访他,被他婉拒了:人上了岁数便变的羞于上电视。这是大野当年对着电视讲的,他当年不明白,现在倒是理解了。讲这句话的人前些阵子去世了,与好多家报纸的头版报道不同,葬礼很洒脱,一半洒进海洋一半埋在京都归于废墟的剧场附近土地上。前些阵子去扫的时候还看见那片土地上冒出了零星几朵野花。二宫老头自他死后迷上了钓鱼,他晕船、学不得蓑翁的情趣,只能在家门边上的小池塘边垂钓,偶尔给他带条战利品小鱼放在碑前的盘子里,路边垂涎的野猫被沙哑了的小尖嗓吓跑,傍晚偷偷跑来吃。
最后剩下干干净净的鱼骨头,在碑上大野的面包脸随着夕阳的光影变化看起来很有几分悲愤。
他看的时候总会想起一句话:“ 人生就像一场海上旅行,等到死了,我们就都到对岸去了。”
他走的那天天气很好,他已经很老很老了,阳光倾泻,家人进门的时候已经走了。一旁盆栽开的绚丽,今年推的格外晚的花期一夜间都绽放开来,融融安静待在一边,粉色的花瓣带着肃杀的感觉,像有灵气般。
忽的有鸦雀飞过,喳一声劈开寂静——
一步之遥。
p.s.
这算是我最难产的一篇文章,刚动笔时,是打算写Tinals点的时间旅行者的梗,写着写着更像是一篇关于爱的旅程,剧情所占的比重很少。说的恶俗点,讲的是依旧是关于成长的故事。希望她不会失望(真的失望了最多给个亲亲,摊手
有篇很喜欢的原耽,里面有一句话,大概意思是:这天下是旋转的,又称为轮回。今日之困,明日之果。困囿于过去的人,永远摘不到明天的果子。
所以文中两人之间的一步之遥,可能也意味另一个层面的成长罢了。
最近大概是不会写文章了,我想讲的故事讲的差不多啦。lof的文章差不多也放全了,《一步之遥》不会再印啦。如果我对这个cp还有新的想法,会接着写下去。最近可能会有一个自己推荐翔润文汇总( 这方面自认为是一个好读者;)
感谢看到这里的你和一直以来的陪伴。
BGM:森英治《百鬼夜行抄》、S.E.N.S《Missing You》